第524节
??“所以轻狂?” ??他低笑一声,“那时年少,并未深想。阿七也该知道,皇室的姻缘就是那般,半点由不得人。在爷看来,不论是娶阿木尔,还是娶任何一个姑娘,都是一样。我总归会和一个妇人成婚,生孩子,传宗接代,或许也会像皇兄们那般,有几个侍妾,养在后院……” ??“停!”夏初七憋住笑意,凉凉看着他“老实诚恳”的俊脸,昂着头认真问,“那个时候,你真的想过找侍妾?还是几个?” ??赵樽咳了一下,审时度势,回答得模棱两可。 ??“……这不没找到吗?” ??夏初七抚着肚子,把消息传递给小十九,抬了抬下巴,“行,请十九爷继续交代问题。最好不要绕弯子,不要故意混淆,用修饰文字来麻痹我的思维。” ??赵樽扶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紧,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像是想要掐她一把。可在触及那因怀着身子而变得粗硕无比的腰肢时,想到她那时的纤细柔软,手臂一软,又柔情了些许。 ??这是为他孕育着孩儿的妇人。 ??不管她如何发脾气,都是应当的。 ??这般想着,他语气更软一些。 ??“她说那个杀狼的雪夜,是在她与益德太子成婚之后……那一年,我与皇兄们一起陪着父皇去冬狩。到的那晚,东方青玄约我一起去猎狐,可在半途,他却撇下我不见了人,而我,遇到了被狼攻击的她……” ??雪夜,孤狼,一男一女。 ??“好美的画面。”夏初七声音略高,显然是激动了。大概也因她动作弧度过大,小舟突地颠簸了一下,赵樽目光一暗,赶紧扶住她。 ??“怎了?” ??夏初七正视着他,笑得白牙森森。 ??“我没事儿,故事太美,我太喜欢。继续说。” ??她这样的笑容,甜美得紧,无辜得紧,可是,却让赵樽觉得脊背上有些凉。再次咳了一声,他一本正经的端着脸,声音不带半点情绪。 ??“那般情形,不论是谁,爷都会救。” ??夏初七了解的点头,随声附合。 ??“对,更何况是她?” ??赵樽看她如此,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继续说,“在与狼搏斗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只刚刚产崽的母狼,便有心留它性命。可没有想到,一时的心慈手软,却被他扑过来咬了一口。” ??“她心疼坏了吧?有没有扑上来抱住你?” ??不理会她故意的岔话调侃,赵樽只专注他的“故事”。 ??“不得已,我杀死了它。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听到公狼在狼尸处悲伤的嚎叫。她问我,为何要手下留情,我便那样回答她了。” ??“哦?”夏初七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啊?” ??看她似笑非笑的小表情,明显是不太相信,赵樽眉心一拧,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冽无边。 ??“那时,她已嫁入东宫,与我大哥成了婚。依爷的性子,岂会夺人之妻?我说那番话,一来仅是对死了伴侣的公狼由衷之言。二来也是为告之她,不必再纠结于过往。” ??看他脸色沉下,夏初七赶紧乖顺一些。 ??“因为你知道,东方青玄约你夜晚猎狐,却恰好遇见阿木尔,根本不是巧合,而你又一向把东方青玄当成兄弟,他却设计让你与他妹妹私会,陷你于觊觎嫂子的不义。所以,你后来与他疏远了?” ??赵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良久,他才问,“你怎知道?” ??她哼一声,笑得极是得意:“理由有二。一来么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卧虎先生诸葛孔亮。二来么因为你是迂腐古板顽固不化还闷骚的封建王爷赵樽。” ??“……” ??看他无语,夏初七扬了扬眉梢,主动揽住了他的胳膊,“那你先前与东方青玄的比试,又是怎么回事,为了阿木尔?” ??“小醋缸子。”赵樽敲了敲她的脑袋。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叹口气,他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此事告诉你也无妨。” ??“阿木尔原是许给我的,但东方家在朝中越发势大,那时我也非无名之辈,在众多皇子中颇有建树。父皇与母后自有他们的顾虑。若是我与东方家强强联手,他们怕我会对太子的位置有威胁,这便临时找了一个由头,说太子妃位置空悬多年,都无合适人选,只有她的八字方可匹配太子,且能安邦定国。” ??听到这,夏初七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来八字这东西,往往都是被有心人拿来利用的。 ??不过,夏初七能理解洪泰帝与张皇后有这样的考量。洪泰帝一直疑心赵樽非他亲生,如何肯坐视他日益势大?而张皇后对于贡妃的儿子,而且还是一个手握兵权,能征善战的儿子,又怎能不生忌惮? ??这些国事,她都不关心。 ??她感兴趣的,只是赵樽的态度。 ??“你那时便没有想过反抗?” ??赵樽淡然瞄他一眼,“被亲爹忌惮并非幸事,如蚁钻心。相比之下,一个妇人而已,谁要,给他便是。我本无意皇位,何苦作出姿态?” ??若赵樽那时一意反对,确实会令皇帝生疑。 ??他的选择,基于男人和儿子的角度,无可厚非。 ??可听了这话,夏初七却觉得阿木尔着实悲哀。 ??一个妇人而已!赵樽随口而出的话,说得很坦然,也让她更深刻的了解到,赵樽本质上,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强烈的封建王爷。寻常妇人在他眼中,原就算不得什么,即使阿木尔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竟也比不上他亲爹的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为她做出来的事情,才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她那些小矫情早没了。 ??挽着他的胳膊,她脑袋轻软的贴了上去。 ??“那你后来……为了我,怎的又要反抗?” ??赵樽看着她,目光幽幽的,突地捏了捏她的脸。 ??“非逼爷说,有多在意你?” ??夏初七心里美了,不免莞尔一笑,“你若执意要说,我也不介意听。” ??赵樽轻哼,“阿七若肯付银子,爷也不介意说。” ??“赵、十、九!”看他转瞬便露出本性,夏初七雌威再发,横眉竖眼的压着嗓子冲她扮凶,“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唠嗑了?” ??赵樽轻轻拥住她,低头在她额角上吻了一下,笑道,“好,话归正题。说你最关心的东方青玄。” ??这句话,有些酸溜溜的。 ??夏初七忍俊不禁,笑骂一声。 ??“大醋缸子!” ??大醋缸子看着小醋缸子,低笑着继续讲—— ??洪泰帝那时候,并没有直接下旨改变婚约,而是私下找他们商议此事。对东方家来说,女儿能从晋王妃成为太子妃,是家族荣耀,自然也是好事。即便东方阿木尔不情愿,也改变不了任何决定。 ??那一日,东方青玄替东方家去晋王府里退婚契。他说,他要与赵樽比试一场,若是赵樽能赢了他,他便想办法让皇帝改变主意。 ??他那个时候应当是左右为难的。为了自家的利益,任何一个有头脑的男人,都会选择太子。但他到底是一个哥哥,估计拗不过妹妹,这才想用一场公正的比赛来决定自己的方向。 ??说到这里,赵樽深深望她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痕,“我没有告诉他,如果我愿意,我也可以让父皇改变主意。而是为了令他接受结果,在比试时,故意藏拙。” ??夏初七这一回,是真的恍然大悟。 ??依东方青玄的为人,确实可能如此。 ??他想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可赵樽却这般……以至于后来在见识到赵樽真正的武力时,他才会发出那样的感慨,或说有那样的怨怼。 ??“小醋缸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夏初七定定看他。 ??她好奇的东西,自然还有很多。包括他与阿木尔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走到哪一步。但做为女人,她更知道,适当的给男人留一些私隐,便是给他多一分尊严与信任。 ??再多,便是过了。 ??伸了半个懒腰,她双手抱在颈后,抬头看了看染成了红霞一般的天空,幽幽一叹。 ??“我还想知道,晋王殿下如今还有多少银两。” ??赵樽剜她一眼,“爷的家产,不都给小财迷了?” ??夏初七噌地坐直了身子,微眯着双眼,猫儿一般瞅着他,“你是说……那抽屉里的东西,你都没有动过?” ??“娘子上了锁,为夫哪里敢动?” ??“油嘴滑舌。”夏初七看她一眼,小心翼翼从怀里的荷包里取出那把当日在晋王府里拿回来的钥匙,塞到他的手里,“喏,看你表现这般好,银子暂时先借给你用用。利息不必多,二分利就成。” ??赵樽淡淡看她,把钥匙又放回她的荷包。 ??“不必了,欠上你的银子,到时候,爷以身抵债都还不上。” ??“去!谁要你的身子?嫌弃!” ??“你不要吗?”他低下头,声音喑哑,视线如灼。 ??“咱在说银子,你想哪去了?”夏初七看他的目光有些变暗,就知道这人脑子又不正经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赶紧把他从香色之境拉回来,顺便再一次把钥匙递给他。 ??“和你玩笑的,你这般大一个王爷,若是没有银子,如何开支用度?拿着吧,利息就免了,身子卖给我就成。记好了,往后除了我,谁也不准碰,若不然,赔钱能赔掉你的裤衩。” ??“……” ??赵樽紧抿着唇线,看着眉飞色舞的小妇人,弯了弯唇角,又将钥匙交还她的手上,大手紧紧抱住她的小手,“爷等着有一日,阿七亲自开那把锁,为爷管家。” ??夏初七一怔。 ??她晓得他说的什么意思。 ??如今两个人这般相处实在不容易,见个面都得偷偷摸摸,如同做贼一般。他是想等有一日,二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由她来开锁。 ??不由得红了眼圈,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那你要用钱怎么办?” ??赵樽冷脸带了一抹揶揄,“用大牛的,还有元祐的……先欠着,不给利。” ??夏初七“噗哧”一笑,仰头看他。 ??“爷,你会不会太无耻?” ??“跟你学的。”他冷着脸,恢复了一贯高冷的风格,那剜过来的眼风里,有一股子“阴坏”的感觉。贱贱的,却又贱得恰到好处,让人喜欢到骨子里。 ??怪不得女人都喜欢坏男人。 ??赵十九的坏,魅力不可抵挡。 ??夏初七笑着,几乎整个扑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