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第53章 五三、不嫌丢人啊
  “娘，你这是做什么！”秦志贵一听真让他们去退婚，不由得就有股怒气，平时他自己苦一点累一点也就算了，还连累杨云跟他一起受苦，如今想个秦桑找个像样的人家都不能做主，像个什么话。
  这要是真去退亲，别说秦桑愿不愿意，就为了那些彩礼退了纪家，以后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们家，以后秦桑不得被人在身后议论吗，怎么娘就想不到呢。
  李春花已经被钱财蒙了眼，刚才刘艳又是一阵添油加醋，说那杨家上面有些关系，以后办什么事都方便，还认识许多当官的，说不定能给秦月也找一个合适的，转眼就又将秦月拉了进去，李春花更决意把这门亲定了，寻思着等秦桑嫁过去，再让她那丈夫给小月找一个好人家，她就等着享清福了。
  想到这里，李春花冷声道，“做什么！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了秦桑好，你们定的那个亲事，能比上刘艳的这个吗？”
  “都在这干什么，吵来吵去的，不嫌丢人啊。”这时候，秦文钟从外面扛着锄头进来，他虽然很少去田里，但也在附近开了一小块地，种点土豆茄子萝卜啥的，除了自己吃，还给秦志贵他们送去，想不到他这一出门，家里面还翻天了。
  李春花刚才也分析出来了，这亲事就是秦文钟牵线搭桥的，此时看到他，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想问你做啥子呢，谁让你给秦桑定亲事的，也不跟我打个商量。”
  “我给自己找个孙女婿还不行了？”秦文钟放下锄头，从水缸里打了些水，将脖子上缠着的毛巾洗了洗，抹了一把脸才挺着腰板说道，“之前可说好了，秦桑的婚事我来决定。”
  秦文钟是个读过书的，向来心气高，偏巧李春华仗着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以前参加大队的时候，都喜欢让着她，慢慢就养成专横霸道的性子，走到哪都看谁不顺眼，两人结婚之后一直吵吵闹闹的，谁也不让着谁，时常冷战着，哪怕上了年纪也经常对着干，更别说有什么事能提前通个气了。
  “你搁梦里说的吗？跟谁说的？我咋的不知道。”李春花才不管那么多，她说不行就是不行。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秦文钟毫不退让，然后对秦志贵他们道，“你们尽管回去，这亲事铁定退不了。”
  “爹，那杨家可要出一台电视哩……”
  刘艳刚要说话，就看到秦文钟横了她一眼，顿时又不敢出声了，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李春花。
  李春花还是头一回这么下不来台，以往秦文钟吵不过，也不会跟她硬扛着，今天为了这破亲事，她可忍不下这口气，“等秦桑来了，看她怎么选！”
  “奶奶，听说你找我？”秦桑恰巧在此时走到门口，一进院子就发现里面乌烟瘴气的，杨云还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小心行事，秦桑往双亲的位置一站，看向坐在八仙桌旁边的人。
  这还是她重生之后头一回见到自己的奶奶，比起爷爷，她对奶奶的念想是少了许多的，以前以为奶奶好，那是因为奶奶从不管她，考试考得好了，才正眼瞧她一下，后来聪哥出生了，奶奶的就更是对她爱理不理的，秦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烦着李春花，她就不会多管。
  这回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李春花突然对她的亲事这么上心。
  第54章 五四、嫁给军人的觉悟
  刘艳一看秦桑来了，立刻把她拉到正中间，滔滔不绝地就将准备好的台词说上了，“阿桑，不是二婶跟你吹牛，我那有个好人家，三十来岁，长得仪表堂堂，家里的楼房有两层，独生子，彩礼肯出一台电视机，还有两百块钱，多好的亲事啊，那要是嫁过去，可有的享福了！”她就不信，这糖衣炮弹，砸不死秦桑。
  “哇，这么好啊。”秦桑轻轻一笑，眼里却毫无波澜，要换作以前，她可能马上就跟着刘艳走了，现在嘛，自己要答应了就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那种傻缺，还电视机呢，恐怕到最后东西和钱都得进刘艳的口袋里头。
  刘艳一看有门，说的更加激动了，“可不是嘛，听你二婶的，嫁过去准没错。”
  “秦桑……”杨云轻轻叫她，真怕这丫头嘴巴一松，就给答应了。
  刘艳看好不容易说动秦桑了，可不能让杨云捣乱，她意有所指地说道，“这挑丈夫可不是挑白菜，咱们眼睛得放亮一些，知道不？”
  “二婶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桑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呵呵呵。”刘艳看了在场的几个人一眼，又想了想那台电视机，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你还小，不懂这些，你当军人是个好伺候的，那部队里呆着的，可是成天成天的不着家，有时候几年都见不着一面，到时候想你家男人了，你就得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杨云竖着耳朵，这么一听，脸色一下就黑了，这刘艳跟自己的女儿胡乱说些啥子呢！她刚想过去把人拉回来，就听到秦桑开口了，“我既然选择了军人，自然有这个觉悟，不用二婶操心。”
  刘艳脸色一变，“你这丫头，我是好心帮你，那杨家的亲事多好，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的。”
  秦桑轻轻一笑，反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二婶跟他们家很熟吗。”
  刘艳以为她要改主意了，连忙说，“他叫杨平富，长得不比那个纪岩差，而且又会疼人，是我自己村的人，假不了。”
  “哦？二婶怎么知道他会疼人，你亲眼见过？”秦桑揶揄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冷。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的……”刘艳突然觉得不对味了，这秦桑好像没自己想的好对付。
  “二婶刚才不还承认跟他很熟吗，而且我听说这个杨平富娶过老婆，现在算二婚了吧？”
  这个名字秦桑有印象，杨平富是个家暴倾向的男人，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被他打死的，却对外谎称是病死的，没几年风平浪静来又娶了一个，死性不改，第二任妻子不堪其辱，将他告上法庭，大家才知道这件事，而且第二任妻子还有些关系，致使此事闹得很大，秦桑正好那时候回的家里，处处都在传这事，现在二婶居然为了点彩礼让她嫁到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让人不心寒。
  如果二婶真的像她自己说的，和这家人很熟，肯定不会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劣迹，不然何苦要到别的村子里找老婆，肯定是在自己的村子里名声坏了，条件那么好，还怕挑不到合适的？
  如果不熟，还这么巴巴地介绍，不说为了钱，谁信啊。
  第55章 五五、先斩后奏
  “结过婚怎么了，你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咱们家也跟着风光不是，在他家不用下地不用下厨，有你乐的。”刘艳哪知道秦桑去打听过，一下子就心虚的，可还是搬出家境那一套，跟这么好的人家结亲事，谁不愿意？
  “你二婶说的在理，男的娶过老婆又不碍事，没带个拖油瓶就成。”原本李春花听到是个二婚的，表情已经松动了，可又想到得给秦月找个好人家，心道二婚就二婚呗，离过婚又不会怎么样，不用干活秦桑就该偷笑了，长这么大，哪时候见她拿过锄头，去过田里？
  如果只是单纯的离过婚当然不碍事，秦桑嘴角一扯，“风光？二婶替我张罗亲事，怎么也没有打听清楚，他和老婆是怎么离婚的，他又是怎么把自己老婆打死的？”
  “刘艳，秦桑说的是真的？”秦文钟实在听不下去了，刘艳平日里跋扈一些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现在居然为了拿彩礼要把秦桑嫁到这样的人家，可谓心如蛇蝎。
  “刘艳，怎么回事！”这些李春花却不知道，她可是打了包票说杨家肯定比纪家好的，要是打死过老婆，那她拿什么担保这门亲事，这刘艳不是存心害她里外不是人吗？
  “我……我……”刘艳听到秦桑连这些都知道，吓得一阵恍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啊，刘艳，你怎么这么歹毒，拿了别人什么好处敢这样出卖自己的侄女！”杨云看她这个反应，气得胸口一阵起伏，要不是她素来是个贤惠的性子，真是忍不住想上去打人。
  刘艳定了定心神，对着李春花道，“我冤枉啊，娘，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么回事啊，都怪那个杨家……他们没跟我说实话。”
  接着她看着秦桑，话里有话地说道，“秦桑你在哪里听人胡说的，这杨家，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这是明着暗着说自己是瞎掰的，秦桑眉毛一扬，“既然二婶和奶奶觉得杨家那么好，我记得姑姑也还没婚配吧。”秦月给她买了条孕妇装的事情她还记着呢，她就不信，李春花还能答应这件亲事。
  李春花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去受那样的罪，当即板起脸，她被刘艳摆了一道，心里本来就有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说道，“行了，既然刘艳也是被骗了，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如果这时候，李春花还让秦桑嫁到杨家，那她不是明着把自己孙女推进火坑吗？这要是传出去，外头的人怎么说自己？
  秦桑心道还是爷爷的手段高明，先斩后奏，给她相亲的事情都没提前告诉家里人，就是为了防止家里有人捣乱。
  “既然奶奶也同意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但是秦桑觉得就这么放过刘艳似乎不是很解气，得让她再安分一段时间才好，于是正要离开的她又顿住脚步，“对了，还是要谢谢二婶的好意，为了我的亲事，二婶最近都不见去出摊，真是辛苦了。”
  “你说什么，你这败家娘们，不出摊还敢拿老娘的钱买东西！”秦桑几句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李春花一听直接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往刘艳身上招呼。
  第56章 五六、该打
  刘艳没来得及躲开，被抽了几下，疼得嗷嗷叫，“哎呦，可疼死我了娘……我不是故意的……哎呦！”
  “还敢说！你还敢说！”李春花本来就气，现在火上浇油，登时又狠狠地抽了几下。
  要知道家里为了让秦志康去做生意，花了不少钱，可惜没做两天就因为抢了人家的地盘被打回来了，现在二叔赖在家里不肯动，刘艳也跟着出去打牌，这些事要是抖落出去，够她喝一壶的了。
  秦文钟趁机连忙让秦桑他们先走，他向来守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和李春花吵得再过分也没打过人，现在看刘艳挨打，他干脆选择性失明——这刘艳，该打！
  正当秦桑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李春花嚷嚷着让刘艳去洗夜壶，三人走出老宅，就看到秦月急冲冲地从外面回来，见到他们三人，没好气地看着他们，然后再瞪了秦桑一眼，完了扭着腰进了老宅。
  这丫头又发什么疯，秦志贵心里头也不舒服，懒得管那么多，说了声走了，就带着两人回了家里。
  一进门，秦月走到李春花旁边坐下，气呼呼地说道，“娘，我怎么听说秦桑要嫁给一个军人！”而且还一表人才的，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怎么跟刘艳之前说的不一样？
  秦月说完，又去瞪刘艳，刘艳刚被打过，木头似得站在那，不敢说话。
  “我怎么知道，问你爹去。”李春花还在气头上，秦月现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只得横了刘艳一眼，“愣着干嘛，还不去把夜壶洗了。”
  刘艳委委屈屈地应了声，只好去房间里提尿桶，心里对秦桑更是恨得不行。
  秦月见李春花心情不好，不敢惹她，只好跑到秦文钟身边，跺着脚说，“爸，到底怎么回事嘛！”
  “是我给介绍的，不成吗？”秦文钟也不想继续在这屋子里呆着，背着手出了门，又从窗子外面摸出烟杆来，准备抽上一片。
  秦月不依不饶地跟上，“那为什么不介绍给我认识，爹你偏心秦桑！”明明她的年纪比较大，却先给秦桑说亲事，到底哪个才是他的女儿！
  秦月这趟回来，也是特意趁着这次赶大集，看能不能遇到找一个合适，今天在村里里一听到这事，就连忙赶回来了，她输了谁，也不能输给自己的晚辈啊！
  “你不是要嫁个城市户口的吗？再说我以前问你喜不喜欢军人，你自己怎么说的。”
  “我……那又不一样！”秦月当然没忘记她说的话，她当时觉得当军嫂就是守活寡，部队里又艰苦，她不想受这份罪，但这个又不一样！她一路回来都在听村里人在夸，越是这样，秦月的心里越是不得劲。
  “这事都定了，你就别想了。”秦文钟巴巴地抽了口烟，不再理秦月。
  见此，秦月只好一个人回到房间生闷气，心说秦桑的未婚夫真的有那么好吗？没准是村里人没见过世面，自己在镇上看到的男人也就那样，秦桑能走什么****运，这么一想，秦月的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第57章 五七、各退一步
  经过这么一闹，秦志贵两人都觉得心寒，李春花差点把秦桑嫁给一个打死过老婆的人，一句话就轻轻揭过了，可一听到刘艳没去挣钱，火气来的比谁都快，难不成他们家孩子都比不上那几个钱吗？
  于是杨云也没心思去看戏了，进了屋拿着床边的破衣服补了起来，结果越补越气，这到底哪里像一家子了，他们一再忍让，换来的就是这样的漠视和卑微，要不是有爹在，还不知道秦桑要被胡乱塞给哪个人家呢！
  秦桑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老宅那边的人，除了爷爷，没一个是真心为了他们好的，但这些只能靠爸妈自己去体会，她如果当面说了，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秦桑默默将糯米糍做了，在篮子里装好，往齐婶家走去。
  此时的纪家，气氛异常紧张。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坐在屋子里，这人剪着短发，眼里透着一股干练，脸色却有些不耐烦，坚决道，“总之秦家那个闺女，我不答应。”语气不算很好。
  徐桂英怎么也想不到儿子说的女方是秦桑，本来听纪岩有中意的姑娘，她还是很高兴的，可千挑万选的，怎么选了这丫头，徐桂英心里一百个不喜欢。
  纪岩正坐在椅子上，面容冷峻，一对薄唇开开合合，“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
  徐桂英吸了吸鼻子，之前确实是答应了自己的儿子，说亲事他看着办，但她总归是纪岩的母亲，只好苦口婆心地劝他，“你可别被她骗了，我听说她作风不好。”
  纪岩眼睛不眨一下，“我就觉得挺好的。”
  “你在外面都呆多少年了，你知道个屁！看她那样儿，就知道跟她奶奶一样……”徐桂英不知道想起什么，满脸的晦气，“她那个奶奶我也不喜欢。”
  “我娶的是秦桑，不是她奶奶。”不管徐桂英说什么，纪岩就是无动于衷。
  “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徐桂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她还能害了自己的孩子不成？
  坐在另一边的纪振松看纪岩是劝不动了，只好转头对徐桂英说，“妈，二弟这个事都定了，喜糖都发出去……”
  “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呢，谁让你带着纪岩去提亲的，”徐桂英桌子一拍地说道，两个儿子，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这不是存心欺负她一个寡妇吗？家里这么重要的决定，都不用跟她问一声的。
  “妈，你见过秦桑吗？”纪岩眸子一抬，颇为严肃的问道。
  “没见过我也知道她什么样！”
  纪岩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你对她的家人有意见，结婚了少往来就行，但你这么批评没相处过的人，我不认同。”
  “好了，大家各退一步怎么样。”纪振松伸出手掌往下压，好似这样能降低两人的火气，“既然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这样吵来吵去也没有意义，妈，秦桑我也见过，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再说娶老婆的人是二弟，他觉得合适才最重要，当初妈不是也答应了让他自己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