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这年头，不管考文科还是理科，都是要过政治这关的，何况纪岩是当兵的，肯定比自己更清楚，秦桑听他说完，马上就对自己的答案进行修改，果然变的顺畅多了。
  “那我先睡了。”秦桑将东西收拾好，就把身子藏到薄薄的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纪岩，虽然有些对不起他，可是她这个床睡不下两个人。
  纪岩看她躺下来，转身把灯拉了，然后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刚才坐着的那把椅子，很快就没了声响，仿佛他整个人都隐匿在了黑暗中一样。
  没一会儿，秦桑翻了个身，她在想坐在椅子上要怎么睡，那么硬，也没个靠垫，而且现在天气又冷，纪岩肯定睡不着吧，然后她又把身子转向纪岩，轻轻说了句，“你睡了吗？”
  黑暗中略为狭长的眸子睁开，纪岩道，“怎么了？”难道自己在这让她觉得不安吗？
  她其实就是好奇纪岩能不能好好休息，但是现在问这个问题挺蠢的，有点质疑的味道，秦桑停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觉得我很坏吗？”
  现在除了爸妈和王思佳他们，大家应该都觉得她很坏，很不孝吧，纪岩回去了以后也会听到这些传言的，虽然她刚才在纪岩面前哭出来了，但是会不会让人家觉得她是故意的。
  “你很坏。”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还害他这么担心，纪岩抱着手臂，听到对方又翻了个身。
  秦桑看着顶上，黑漆漆的一片，“现在我爷爷过世了，我们的亲事……”她没有故意忽略这个问题，对秦桑来说，她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否则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哭，所谓的孝道，她是放在心里的。
  但纪岩不一样，他是这个时代的人，又那么敬重爷爷，如果他想推迟婚事的话，自己也无话可说。
  “凶手要找到，亲事也要办。”这两件事本身就不能混为一谈，只要秦桑不放手，他是不会退缩的，谁让自己遇到了秦桑，他只能认栽了。
  “好。”秦桑说这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打颤，她用抹了抹眼角，没多久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她那么多天的纠结和不安，似乎在纪岩的到来后慢慢安定，有人同情她有人质疑她，也有人在肯定她。
  这一觉，是她这些日子睡得相对安稳的，生物钟秦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打开，屋里的光线并没有很好，她摸索着下床穿了鞋准备去洗漱，眼角突然瞥见一抹黑影，然后她才如梦初醒——纪岩回来了。
  她又想到昨天那个问题，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眼睛慢慢适应了屋内的微光之后，眼前人的轮廓也慢慢清晰了起来，秦桑发现纪岩真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而且坐的无比端正，像个雕像一样，闭着眼睛的样子还挺乖的，眉毛很浓，鼻子很挺，嘴巴不薄不厚的，就是平时老是板着一张脸，看着都老了好几岁，秦桑想到前世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纪岩也是不苟言笑的，那时候他几岁了，有五十几岁了吧，真是一点也没变。
  她看的同时，脸也越凑越近，然后就看到纪岩的眼睛倏然睁开，漆黑的眼珠子幽深难测，秦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摸着脖子说道，“你真的能在椅子上睡着？”
  她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没别的意思。
  纪岩眨了一下眼睛，“比做任务简单。”
  他身为一个军人，有人这样在旁边动手动脚的，怎么可能没发觉，只是看秦桑的心情比昨天放松了许多，纪岩也暂时松了一口气，昨天他听着秦桑的呼吸声，还有滴答的走时声，愈加坚定自己的心情，已经失去了一个恩师，他不想再失去一个秦桑。
  第235章 二三五、不在场证明
  “我去刷牙。”见此，秦桑连忙找了个理由离开。
  纪岩活动了一下筋骨，看时钟已经六点多了，起身去开店门，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这次回来只有几天的时间，分秒必争。
  朱韵秋最近不放心秦桑，所以跑步的时候又绕到她这里来了，接着她就远远地看到里面的人正在开门，正想加快脚步，下一秒她就看到出来的是个男的，还是纪岩！
  秦桑的未婚夫怎么回来了！还从店里出来！他们昨天睡在一起……打住打住，朱韵当即迅速地转了个弯怕跑开了，既然纪岩回来了，她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
  纪岩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闪了过去，他仔细一看，发现是朱韵秋，又转身进了店里，对方应该是看到自己了。
  店里有备用的牙刷和毛巾，纪岩也顺便进去洗个脸，结果就看到自己的衣服跟秦桑的挂在一起，耳朵不由得微微发红，除了徐桂英，还没哪个女的帮他洗过衣服呢。
  秦桑倒觉得没什么，她当保姆的时候，谁的衣服没洗过，“等会儿王思佳过来，我们再去警局吧。”
  纪岩回来得突然，今天的生意却还是要做的，不然村里送过来的东西要浪费了，秦桑决定今天把店交给王思佳。
  “好。”纪岩也只是走神了一下，很快就把脸洗好了。
  王思佳听完了之后，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也等着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呢，连忙拍着胸脯将今天的活揽下来。
  纪岩和秦桑先是到了公安局找程学明，程学明和纪岩上次是见过的，两人不必多介绍，很快就将案件的细节跟纪岩说了一下，然后几人又聊到目前进展情况。
  村里的人已经被排查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看来有必要扩大范围，如果凶手心虚的话，很可能会出逃，到时候要追捕就难了。
  秦桑听完心情愈发沉重起来，这个案子难就难在找不到作案动机，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再这么拖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悬案，纪岩道，“连凶手是男是女都无法判断吗？”
  如果知道凶手的具体特征，那至少还能找到嫌疑人。
  秦桑想到之前她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过有一种职业叫做“心理侧写师”，能根据死者和犯案现场推断犯罪嫌疑人的长相和年龄，自己可不可以引导程学明使用这个方法？
  “程警官，我们能不能通过侧面来推测这个凶手的大概特征呢？”
  “侧面？”程学明皱了一下眉，示意秦桑继续讲。
  “就是通过作案手法，还有死者的伤口，被攻击的位置来猜测嫌疑人的长相和年龄还有他的作案动机。”她也不知道心理侧写师这个名词出现了没有，但是至少在国内应该还没出现，只好按照自己的话组织了一下。
  “这些我推断过，凶手的个子应该不高，而且武力上相对死者不利，否则不会从背后袭击，但符合这些特征的人也很多，根据我的判断，凶手很可能是跟死者起了什么争执，在争执的过程中失手将其打晕，而且死者可能看到了凶手的脸，并且认识凶手，凶手怕死者醒过来之后会揭穿他，这才将人扔到河里伪装成落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程学明才会怀疑是熟人作案，那村里人的嫌疑最大了，可村里的人都问的差不多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秦桑听完之后点点头，断案的过程都是差不多的，她感觉得出来程学明是个比较有经验的警官，但这次好像老天爷都不帮他们了。
  “那天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吗？”既然是熟人作案，那当晚应该有人不在家才对。
  纪岩说完，秦桑也看着程学明，之前他说还在整理，现在名单应该出来了吧。
  “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在这里了。”程学明拿着一份名单过来，这些人有的是独居，有的是单独出去玩耍，没有跟家里人团聚的，“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人选。”
  说完他揉着额角，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了，而且还不一定找得出凶手。
  看完名单，秦桑也觉得头大，这些人的名字她有的都没听过，要是其中有一个一言不合把爷爷给杀了，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啊，接着秦桑就看到一名熟悉的名字，“沈宝珠？”
  “哦，这个就是那天在葬礼上跑掉的女孩子吧。”程学明对沈宝珠还是有些印象的，主要她长得也容易记住，而且他问话的时候，沈宝珠的父母还想包庇她来着，说她去找朋友玩了，结果半天也说不出那个朋友的名字。
  “她那天不在家？”
  “有人看到她出门了，她原本是说自己去找朋友，但是她说的那几个朋友都没有见过她，后来才承认她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外面转了一圈，并没有遇到任何人。”
  “她现在在哪？”秦桑想到那天沈宝珠看她的那个眼神，突然觉得自己一定遗漏了什么东西，那个眼神，跟上次在王思佳家里见到的一样，那是想告密的眼神，沈宝珠一定知道什么！
  “应该在她家。”由于被害的是村里比较受敬重的老人家，而且这个案件的影响不好，如果不早点找出凶手，村里的人也会担心受怕，所以上头也挺重视的，村长也组织了一些人守在村口的几条路上，特别是这几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有什么动静都会知会一声。
  当然这个案子会受到重视的原因没有那么单纯，而是秦桑利用了一下郭雨桐的关系，这段时间郭雨桐又来了一次，问她为什么之前没开门，秦桑只好跟她照实说了，虽然不太确定她会不会帮忙，但是聊胜于无。
  程学明看她想得出神，疑惑道，“你觉得沈宝珠有嫌疑？”他没有将沈宝珠带回来问话，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应该不敢杀人，虽然长得挺虎的，但是心理素质并不行。
  “没有，是我认识的人，我觉得她应该没有嫌疑。”秦桑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跟沈宝珠没关系，她要亲自走一趟，而且这件事暂时不能让纪岩和程学明知道。
  沈宝珠想找她说，却不告诉程学明，说明她在顾忌什么，秦桑不能让其他人吓到沈宝珠。
  第236章 二三六、线索
  从公安局出来以后，纪岩对秦桑说道，“我会打电话到部队里，让他们找些人过来帮忙。”程学明也说了要扩大范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这样会不会麻烦你？”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但是秦桑不希望因此影响到纪岩。
  “能过来的我尽量叫来。”
  “好。”
  之后，秦桑先回了一趟店里，拿了些点心，才跟纪岩回了村子，总要先带他去“骨灰堂”看爷爷，秦桑怕纪岩有什么话要跟爷爷单独说，鞠躬之后就先出来了，这几天要跟爷爷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等抓到凶手再说。
  纪岩看着照片里的老人，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离开之前还想着结婚的时候可以跟老师好好喝一杯的，一眨眼却物是人非，最后他抬手敬了一个礼，久久才放下，目光愈显得凌厉起来。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上下两排牙轻轻磨了磨，抬脚出了骨灰堂，对秦桑说道，“我先回家一趟。”
  听说是他大哥发现尸体的，纪岩也想回去问问他们，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然后去案发现场看看，他以前当过侦察兵，没准能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刚才在公安局拿电话打回去之后，好几个人都说要过来帮忙，估计最晚明早就能到。
  “嗯。”
  秦桑跟纪岩分开之后就去了沈宝珠家里，沈宝珠的爸妈也在，看到是秦桑，两人的面色都有些怪异，不知道是该欢迎还是该往外赶人，沈父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秦桑来找宝珠？”
  之前那个警察就好像在怀疑宝珠，这秦桑不会是来问罪的吧？
  “叔叔阿姨，这次因为我爷爷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秦桑将手里的东西提到他们面前，“这是我店里卖的小点心，我这次来是专门来道歉的。”
  “哎呦，这么客气做什么，死个人劳师动众的，我们哪敢怪罪啊。”沈母一听不是来找事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但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刀子。
  秦桑这些天已经练成了金刚之躯，毕竟让沈宝珠受到委屈也是真的，她只能把这些当做耳旁风，一脸谦虚地说道，“我还想跟宝珠说声不是，可不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她。”
  沈母见之前还假清高的秦桑，现在跟落水狗一样，心里也顺畅了不少，甚至觉得她还挺可怜的，看来她爷爷的死给她打击不小，何况这是她家，现在又只有秦桑一个人，不怕她欺负自己的女儿，便没有多加阻拦。
  秦桑听到沈母答应她进去，连忙说了谢谢，沈母得意地翻了翻眼睛，进去打开沈宝珠的房门，“秦桑来了，说要给你道歉，咱们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可别跟人家耍脾气。”
  这话说的，就好像秦桑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等着沈宝珠原谅一样，可如果她直接说要进去问话，沈宝珠的爸妈肯定不会对她客气，秦桑有求于人，为了尽快找到凶手，这些白眼算不了什么。
  “谢谢。”秦桑礼貌地说了一声，才走进屋子。
  沈宝珠坐在床上，手里正缝着过冬的衣服，见秦桑进来，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身后，发现她是一个人来的之后，才接着看手里的衣服。
  这应该是要自己进去吧，秦桑走到她面前，就见沈宝珠往旁边挪了挪，见此，秦桑在她旁边坐下，“宝珠，之前你来我爷爷的葬礼，是有事吗？”
  沈宝珠原本在缝衣服，听到这话手里顿了下，才看向秦桑，“我只是去看看。”
  “宝珠。”秦桑的眼睛里，仿佛能看到一束光芒，“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不说出来，坏人就得不到惩罚。”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放心，你说出来，我不会出卖你。”秦桑猜她肯定是担心说了以后，凶手会找她报复，还有就是那个人沈宝珠也认识，而且沈宝珠有些怕他。
  听到这里，沈宝珠才悄悄地看了一眼秦桑，略担忧，“真的？”
  秦桑郑重地点点头，“我以毛爷爷的名义保证。”
  从沈宝珠的家里出来之后，秦桑眼眸之中似有一丝火光，身上仿佛有气焰飞舞，她边走边搓着自己的手指，脑子也快速飞转起来，绝对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哎呀，二弟回来了。”沈月娥正在院子里切板栗，突然见门口进来一个人，才看到是纪岩回来了，连忙招呼了一声。
  “大嫂。”纪岩在家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只是话比较少，平时又没什么笑脸，所以让沈月娥有些怕，但基本的礼貌还是不会少的。
  “二叔。”纪小美拿着个脆生的板栗吃的正开心，见到纪岩也露出一个笑脸。
  沈月娥擦擦手站起来，走到纪岩身边，显得有些局促，“路上吃了吗？”
  “没关系，等午饭一起。”纪岩扫了一眼屋子，“我大哥呢？”
  “你大哥还没回来，他去镇上送板栗了，”沈月娥说着接过他的包，“这是换洗的衣服吗？”
  “是干净的。”早上起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干了，秦桑就顺手帮他叠好收起来了。
  “那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吧。”他这趟回来的有点突然，自己都把这事给忘了，要是让徐桂英知道又要挨骂。
  “我自己来，你忙吧。”
  纪岩进屋放完东西，昨天没怎么睡好，便先眯了一会儿，沈月娥知道他这次回来是因为秦文钟的事，也没敢多问，为这事徐桂英最近也没什么好脸色，她也盼着早点解决才好。
  没一会儿纪振松就回来了，沈月娥赶紧将纪岩到家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纪振松闻言进了纪岩的房间，因为念着秦文钟的事，纪岩也没有多睡，纪振松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叠被子。
  虽然在警局听程学明说了一遍，但纪岩还是又问了一遍，“你没有遗漏掉什么细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