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卑微的愿望

愿望？
  在没有遇到师傅前的那段日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每天吃饱饭。
  为了达成这个愿望，每天要与各式各样的困难和危险斗争，每个从身边经过的人，不论大人还是同他一样的孤儿，甚至四处乱窜的老鼠和蟑螂，都会抢走食物。
  跟师傅学习制作魔晶石之后，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帮师傅快点完成任务，换取金币，吃饱穿暖。偶尔师傅心情好还会带他到哈沃斯山附近去转转，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师傅死后，几乎没有愿望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也就是能够活下去，象个真正的人一样，有尊严的活下去。
  唐福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天空。他想起以前师傅跟他说过的一个故事，魔鬼藏身在灯中，你把灵魂卖给它，它完成你的三个愿望。
  可是，卑微如狗般活着，要灵魂，有用吗？
  石无英背着手站在一棵树的影子下。
  他站的如标枪般笔挺，然而心情却如一团怎么也理不清的乱麻。
  石无英不明白师兄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大陆耗费了几年修行的时间。本来以为这个女人死了，师兄会死心，没想到又重返大陆，居然一呆就是十几年。
  这次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来到希玛城，本以为可以得到师兄的消息，甚至看到师兄那英俊而又憨厚的笑脸，可是却一无所获。
  真是让人不甘心啊！可是家族传来的指令却是让他立即返回。他再也无法抑制澎湃于胸口的怒气，强大的气息四散而出，顿时使得林间的栖鸟纷飞而起。
  巨大的恐惧使鸟儿失去了鸣叫的勇气，只能剧烈的扑腾翅膀，努力向远处飞去。
  飞鸟扑翅的声音使得石无英迅速冷静下来。英俊的唇间现出一抹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突破修行的最后一关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乱的感觉了。
  远处的脚步声打断了石无英的思绪。应该是那个少年来了。
  唐福怔怔看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他觉得那背影是如此高大，象山一般沉沉压在他的心里。
  “你来了。”石无英转过身，嘴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在阴暗的树林中看上去竟如此邪恶。
  “你居然真的敢来？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要杀我，你还需要等到现在么。”唐福冷漠的说，仿佛在说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他的冷汗却不听从指挥，悄悄的沿着脊梁汇聚成河。
  石无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唐福可以算掩饰的很好了。
  石无英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相反，他非常善于控制自己。但昨晚看到这个少年时，他却莫名感到亲切。
  他自己也想不通，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陆，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年，居然能让自己感到亲切？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少年跟师兄肯定有着某种联系，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只有在面对师兄时才会出现。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循着师兄的踪迹来到这里的，昨天晚上那个乱糟糟的屋子应该是师兄最后呆过的地方。
  如果不是家族的严令，石无英一定会好好花上一点时间研究一下这个奇怪的少年，搞清楚他跟失踪的师兄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可不会轻易相信这少年的话。
  那样即使最终还是无法找到师兄，至少可以弄清楚师兄的下落。只是但愿师兄不要……石无英心神不宁的想。
  虽然石无英已经没有时间来探寻这个叫唐福的少年与师兄之间的联系了，但他可以凭借当时脱口而出的三个愿望在唐福身上留下印记。他自信，只要有他的印记，在这个大陆上还没有他石无英找不到的人。
  “说吧，你想要什么。”石无英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声音。
  唐福终于呼出了淤积在胸中的那口气。安全了。赌对了。昨晚他一夜无眠，思考的结果是来赴约。
  因为即使他不来，相信以那个神秘人的实力，找到他并杀了他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至于报告市场，他想都没想过，连尸体都不见了，谁会相信他呢？
  赴约，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果然这一线生机已经被他牢牢抓在手中了。
  “我希望能拥有你的力量和速度。”
  石无英吃了一惊。他准备了满满一口袋钻石币，还有一把刀。他本以为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少年，最需要的应该是这样的东西。
  唐福的心又拎了起来。寂静的树林里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难道说错了什么？他不自觉的缓缓将手摸向腰间，他的匕首在那里。虽然明知不可能打败眼前高大的身影，但总不能束手待毙。
  “人的身体是上天的杰作，几乎拥有无穷的潜力。我们所有的力量和速度都来自它。一个人力量的大小，速度的快慢，并不仅仅取决于身体先天的好坏，更重要的是后天的修炼以及对自身潜力的开发。”石无英的眼光恍若无意的扫过唐福的手，顿时唐福觉得有条毒蛇正在手臂上爬过。
  “在我们所知道的空间之中，存在一种叫‘元’的能量，我们的身体能够通过修炼吸收这种能量。‘元’会不知不觉改造我们的身体，使我们的身体更加强壮，更加敏捷，更加柔韧。”唐福凝神细听，把每一个字牢牢记在心里。
  “当身体吸收‘元’达到突破的境界，并且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元’时，我们不需要任何武器，徒手即可搏狮杀虎，甚至降伏象龙这样只存在传说中的强大生物。”唐福的眼睛骤然一亮。
  “下面是修炼的方法……”
  天渐渐亮了。
  半夜被惊飞的鸟雀仍然不敢回到自己的巢，那令它们恐惧的气息依然回旋在林中。
  “你都记住了吗？”石无英看着唐福。半个晚上的时间，即使眼前的少年天资再好，又能记住多少？领会多少？
  唐福点点头。石无英暗自松了口气，万一这孩子说他没记住，难道要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给他吗？虽然这只是最基本的修炼方法，但却不是应该出现在这大陆上的东西。石无英决定再也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说你的其他两个愿望。”石无英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如果这小子不识相，我一定会宰了他。石无英恶狠狠的想。他好象忘记了，三个愿望的承诺是他自己说的。
  唐福摇摇头。学到修炼的方法已经让他很满意了。他可没有奢望能得到什么。事实上，只要神秘人不杀他，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有什么能比自己的生命更宝贵呢。
  石无英压抑心头的狂喜，沉着脸说：“我们石家人从未违背过自己的诺言，三个愿望就是三个愿望。”稍微停顿一下，看到唐福有开口的意思，石无英急忙接着说：“不过既然你没有要求，我就送你两样东西作为补偿。”
  石无英指着前方的桐树说：“我已经把东西埋在树下，不过你现在不要去拿。”
  “依赖身外之物对修行没有好处。只有你自己通过修炼得来的才真正属于你自己。”
  “等你遇到无法面对的危险时，到这里来取出我送你的东西。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